股权信托在家族财富传承中的特殊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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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改革开放进入第46个年头，中国内地创一代基本已进入花甲甚至古稀之年，依靠时代红利创造的家族财富进入了密集传承的时点。家族企业一般以夫妻店、兄弟店或者父子店起步，有些企业历经几十年的淬沥发展，企业规模、员工人数、产品创新能力已位列行业前茅，但股权仍然保留在创业初期的状态中，企业利润由大家长按照初始承诺在家族成员中进行分配，表面看一片祥和，但内部已经有不同声音。

夫妻店，婚姻关系是否良性成为家族企业是否安稳的最重要因素，而出轨、非婚生子女通常是男性企业家“容易犯的错误”一旦婚姻关系解体，基于夫妻共同创业创造的家族企业将直接面临被解体被分割的险境；相对而言，兄弟店和父子店的问题更多集中于德才配位的纠葛。随着企业规模壮大，不同人的贡献大小逐渐拉开，但分配时可能仍然依照老规矩，怨怼暗生；有些老爷子，痴迷于工作和权力，只要身体允许，不放权不传承，儿子们很难有作为，一旦出现健康甚至生命危机，企业立刻陷入纷争；有些实控人，想传承但不知道该如何传承，担心没有安排好导致家族分家、企业分股.....

家族企业实控人对于传承的认知以及风险应对的态度直接决定了家族企业能否永续发展。

家族企业的传承与其他资产的传承相比有着天然的复杂性，不仅是基于企业的股东身份的继承，而是企业的分红权、经营权的安排，如何让最合适的人在最擅长的位置上，保证家族企业在脱离创始人光环之后还能良性发展，非常考验企业创一代或实控人的智慧。与此同时，在金税四期倒逼家族企业财税合规化的当下，单纯的遗嘱继承和家族企业架构的调整已经不能满足家族企业传承的现实需要。

根据2023年6月1日开始实施的《中国银保监会关于规范信托公司信托业务分类的通知》（银保监规〔2023〕1号），信托公司以信托目的、信托成立方式、信托财产管理内容为分类维度，将信托业务分为资产服务信托、资产管理信托、公益慈善信托三大类共25个业务品种。而此前的信托业务分类维度主要是从作为金融资产管理产品角度切入对资金信托进行规制。监管部门自2014年以来，持续于2016年、2018年、2022年直到2023年3月频繁发布信托业务分类的相关部门规章，主要的用意在于推动信托业转型，摆脱“影子银行”的通道业务，引导信托业务“回归本源、转型发展”，积极探索服务信托的具体类型、界定标准及相关管理原则，积极引导信托公司在立足信托本源的基础上实现成功转型。

在此背景下，家族信托业务成为各大信托公司转型中必须争夺的赛道。根据银保监规〔2023〕1号文，家族信托被列为资产服务信托业务中的财富管理服务信托，而将家族企业的股权装入家族信托，就成为了目前大热的股权信托。换而言之，股权信托并没有被单列在银保监规〔2023〕1号文中信托25个业务品种之一，其本质为家族信托。

一、对于家族企业而言，股权信托可以解决哪些传承的困境？

场景一：集中股权，避免股权因为继承或婚变而被分散。

对于大家长而言，只要子女不要太过分，平分家产或在平分基础上适当照顾一下弱势子女是较为普遍的选择。但是家族企业的股权不像现金或不动产，分股权意味着分管理权分经营权分话语权，如果没有做特殊安排，多子女的家庭所有继承人都成为家族企业的股东，可能会引发企业治理僵局，严重影响企业的决策效率。而将不参与经营管理的继承人的股权装入家族信托，让这些继承人享有企业经营的收益，但该部分股权的决策权通过协议安排交给大家长选定的接班人，不仅解决了兄弟姐妹共享收益的目的，又确保了家族企业经营决策权的相对集中，两全其美。

随着离婚率高企，创一代离婚必然导致家族企业股权的大纷争，即便创一代秉承婚姻白头的古训，年轻的接班人会因为各种原因选择离婚或被离婚。如果没有提前安排财产协议或者就股权做婚前隔离安排，离婚将造成公司股权收益甚至股权本身的外流。而股权信托将公司股权装入家族信托，从法律层面，该股权不属于创一代也不属于二代等后人，其孑然独立，确又通过受益人安排照拂家族成员，仍然是两全其美。

场景二：后代无人接班。

现实中，很多二代对一代的事业不感兴趣或沉不下心吃不得苦或被送出国留学后干脆不回国，这对于一代而言是传承中遇到的最大的困境。此时，将家族企业资产对外转让或被上市公司收购，让创一代变现离场在不得已的境遇中已然是首选之策，但这需要该家族企业在市场上的被认可度甚至机缘才可实现。如果无法脱手，仍需自己经营，在各方综合考量下，聘请职业经理人经营管理，将公司股权通过假设SPV合伙企业并将SPV合伙企业的绝大部分的财产份额装入家族信托，职业经理人通过该SPV合伙企业享有一定的股权激励，家族成员通过SPV合伙企业的GP掌握标的公司的最终决策权力。创一代及后人作为该家族信托的受益人享受标的公司的经营收益，对于后代无人接手家族企业日常经营管理的家族企业而言，该种架构可以解决大部分的忧虑。

场景三：集中家族企业收益实现家族公益事业、完成宗族事务。

家族企业的特点之一是家族成员需要履行老家宗族事务的出资或出力义务，这一点在福建闽南和广东潮汕地区尤为明显。家族宗族事务基于家族共同利益，需要家族成员共同承担责任，通常而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但资金多少彰显家族实力。很多家族后人即便人均富贵，但仍有大富小富之别，出钱多寡需要每年研究商议，话事人多有难处。通过将部分家族企业股权装入家族信托，集中家族企业收益用于家族公共事务、慈善事业，并通过在家族信托上假设“家族事务管理委员会”，由家族核心成员指示信托公司按照规则支配信托资金，不仅可以集中资金办大事，且进一步团结家族成员，弘扬家族精神，实现家族物质和精神的双向传承。

另外，按照我国内地现行的所得税法，家族企业作为标的公司向上为非自然人股东分配股息红利，非自然人股东无需缴纳所得税。尤其家族信托收购标的公司或SPV公司股权的主体为信托公司，进入信托专户的家族企业收益可以起到税收递延的现实效果。

二、什么样的家族企业能够被信托公司所青睐？

虽然股权信托在家族企业传承过程中有着如此之多的好处，但不是所有家族企业都有资格使用这个金融工具。

1.如前所述，如果要完成股权信托，首先要以现金率先成立家族信托，该家族信托内的资金需要同时满足如下三类资金需求：一是用于收购家族企业或SPV企业股权的股权收购金；二是满足该家族信托在1-3年没有股权收益极端情况下的分配需求；三是在满足前两项的基础上，可以覆盖信托管理费用、律师、会计师等中介机构费用。按照目前成立家族信托最低资金1000万的底线要求，想实现股权信托，应准备至少1000万的现金。

2.家族企业经营状况良好，不存在重大法律、税务及行政刑事风险；家族企业现金流良好，有持续性向股东分红的能力；家族企业实控人及大部分家族成员认可股权信托方案，不存在股权转让障碍和家族企业决策权集中的障碍。

3.由于信托公司将成为家族企业最终穿透的股权持有人，信托公司自己及委托的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要对家族企业进行尽职调查，完成家族企业风险排查和实际经营情况的掌握。如果无法通过信托公司的尽调，也恐难实现股权信托的架设。

三、什么样的信托公司可以承载家族企业的嘱托？

如前所述，不是所有的家族企业都能被信托公司所青睐，也不是所有的信托公司都能完成股权信托的专业服务。

对于信托公司而言，以家族信托为首的资产服务信托是信托公司的本源业务，但不是创收业务，在信托公司从“影子银行”向服务型金融机构转型的过程中，不是所有的信托公司均具有家族信托的服务能力，甚至连基本的家族信托服务部门尚未建设齐全。

相比较资金管理型信托，家族信托内的资金不已高收益为管理目标，而以保值增值为基本要求，无法通过钱来钱往赚差价却以专业服务赚辛苦钱，这对于信托公司而言并非一个“好差事”，但这确是中国内地信托公司“回归本源、转型发展”的必经之路。为此，选择一个具有家族信托服务团队、服务能力和服务经验的信托公司成为股权信托的受托方，是家族企业的必修课。

另外，如果股权信托架设成功，信托公司将成为家族企业的工商登记在册股东，一个具有品牌美誉度的信托公司将为家族企业的征信锦上添花。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信托公司的座右铭，也是律师、会计师等专业中介机构的执业原则。尽管法律界就股权信托的受托人在股权管理方面的责权利仍存在较大争议，但股权信托作为家族企业治理和家族财富传承最重要的金融工具之一，已经引起企业家的高度关注。无论是在境内还是境外架设，无论是SPV还是直接持股，对于家族企业的创一代和实控人而言，身前未雨绸缪定向传承，避免身后洪水滔天子孙反目，是比创富更重要的家庭责任和社会责任。

作者：梁 瑛

来源：锦 天 城 律 师 事 务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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